在医院,生死离别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,面对人生的大喜大悲,最真实的人性也会暴露无遗。对于肿瘤病人,是被抛弃还是被陪伴,大概每个人都有只有自己才懂的五味陈杂。
《麦田上的鸦群(WheatFieldwithCrows)》是梵高最后的绝唱,有人认为这就是梵高的“遗书”
又搬了一天的砖,用尽最后的毅力走回宿舍,下一秒我就瘫倒在椅子上。本来该去洗澡的,可是却懒得动,随手点开了一个玛丽苏电视剧,然后刷着朋友圈。突然,耳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:“无论是顺境或逆境、富裕或贫穷、健康或疾病、快乐或忧愁……”,我抬头看了一眼电脑,果然是一个婚礼的场景。这种美好的誓言当然不会轻易让我相信爱情,但却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让我好像相信了爱情的瞬间。在那个瞬间,两个人谈着屎尿,却还在说笑……听说夏飞是在一次跟老板的门诊过程中,门诊间隙老板给泌尿外科的主任打电话,商量决定一台全盆廓清术的时间。全盆廓清术,顾名思义就是把盆腔内所有的脏器去掉,这种手术往往适用于年轻的晚期盆腔肿瘤患者,手术切除范围很大,膀胱、子宫、直肠等盆腔器官全部切除,并且膀胱、直肠的切除意味着病人无法自主排尿、排便,需要在肚子上造瘘,一直带着“尿袋子”和“粪袋子”。且不说手术的创伤巨大,恢复缓慢,术后的护理和照顾都会是极大的挑战。所以有决心进行这种手术的病人并不多。老板的这通电话迅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,于是在病历上先认识了夏飞。35岁,宫颈癌术后仅仅一年多就复发,并且怀疑已经侵袭膀胱。因为实在是太年轻,身体一般状态很好,并且辅助检查也没有证据显示有淋巴结远端转移,夏飞于是决定奋力一搏。让我特别遗憾的是,虽然十分想,但是因为要去另一个地方搬砖几天,我错过了亲眼围观这台妇科领域切除范围最大的手术的机会。等我重新回到病房之后,我才第一次见到了夏飞和她的丈夫老袁。说实话,我之前从没想象过她丈夫的存在,我以为,世态炎凉,人性淡薄,会照顾她的大概只有她父母吧。然而,我错了。那天早上,我是跟着她的管床大夫老李一起去给她更换“尿袋”和“粪袋”,这两个袋子每三天需要换一次,而更换袋子的操作只有老李和老袁会。两个造瘘口在肚子上一左一右,老李和老袁一右一左的揭开了“尿袋”和“粪袋”。因为没有了膀胱和直肠,她的大小便都是会随时产生,随时流出来的,老袁小心翼翼的用湿巾擦走了她肚子上的粪便,还笑着跟她开玩笑说,“你看以前上大号都是用干纸,以后你就要用湿纸上大号了”,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。更换的时候老袁不小心用力过猛了一下,夏飞轻轻的叫了一声,老袁顿时更加轻手轻脚了一些,但是嘴上还不肯承认,“你看你还是不够坚强”。夏飞顿时委屈的像个孩子,噘着嘴说“我这还不够坚强啊”,老袁立马又改口,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,“是啊,你真的是够坚强了”。普通的换药几分钟就能换完,可给她更换袋子老李和老袁用了将近一个小时,期间老袁一直小心翼翼的操作,还不停的跟老李确认,“我这样没问题吧”。同时,他还跟夏飞不停的笑着聊天,问她疼不疼。换完袋子,老袁跟着老李来办公室签化疗知情同意,认真的跟老李说,“李医生,谢谢你们,前几年我总是忙着挣钱,顾不上她,但是现在,我不仅要让她活着,我还要让她有尊严的高贵的活着”。夏飞现在恢复的特别好,虽然文献上说,这种情况下,五年生存率也不过二三十;虽然老师们都说,即便术后肿瘤不复发,继发的感染和并发症也会很凶险;虽然有那么多的虽然,可是我却固执的想相信他们,相信他会让她有尊严的高贵的活着。梵·高通过《星月夜》传达出一种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,那直上云端的巨大柏树,形如一团黑色的火舌,不屈地奋力伸展着枝叶,表现出人类的挣扎与奋斗
“你这是看啥呢,咋还掉眼泪了”,室友的声音把我拽了回来。我“啪”的合上电脑,“啥呀,眼睛太酸了,我洗澡去了”。郑小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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